(受到 DNS RPZ 所啟發的 ) 去中心化的言論管制

這幾件事有什麼共通性？

1. 禁抖音 以便對抗認知戰
2. iWIN 要求下架幼態/兒少ACG
3. 阻擋廣告與詐騙訊息
4. (很久以前的) 封鎖境外侵權網站

它們都涉及某類內容言論管制 vs 某種價值觀之間的衝突。 如果思考局限在「政府該怎麼做」或者「跨國社群媒體公司該怎麼做」 那就看不到另一個可能性： 權力、權利、義務去中心化。 想像政府如果企圖要封鎖色情賭博網站， 必然會引發言論管制的疑慮， 更不用說企圖封鎖具有政治色彩的網站或 apps。 但如果是公務機關、私人公司或是學校封鎖特定網站呢？ 每個組織甚至可以根據自己的特性設定很嚴格的放行規則， 例如封鎖上班或上課時不宜觀看的網站、 封鎖親共媒體、 封鎖某些特定宗教的網站等等。 像這類特殊具有針對性的規則， 當然不適合在 (民主) 國家的層次或是跨國社群媒體底下全面施行； 但是在具有相同價值觀與目標的特定組織內， 則可能非常合理、 符合多數成員的期待， 甚至是我們早已習以為常的規則。 捷運出口發放補習班廣告， 是言論自由； 但是老師在課堂上發放補習班廣告， 當然不恰當、 應該被禁止， 大約類似這樣的意思。

DNS RPZ 就是這樣的去中心化機制。 推動 DNS RPZ 的 Paul Vixie 也是曾經參與各項 DNS 與反垃圾郵件工具開發的大大。 他在 Taking Back the DNS 一文裡面說： 「(你可能很難想像， 但事實就是：) 現在的網路，惡意網域佔了絕大多數。 .. 我 (在對抗垃圾郵件戰爭當中) 建立了 「進我的網路，照我的遊戲規則玩」 的想法.. 每個網路擁有者自行決定要或不要跟誰合作 .. 2010 年的現在 (面對眾多惡意網域) 我也將採取同樣的策略處理 DNS 的挑戰。 我希望可以根據每個網域各自的名聲好壞來區分 (決定) 我的網路到底要提供什麼程度的服務， 以免我的資源被 (惡意人士) 拿來攻擊我自己。」

把 「權利義務去中心化」 這個想法推到極致， 就是個人家中用 pi hole 來擋 (不算太邪惡的) 廣告。 這個時代的精神就是： 自己的黑名單自己決定。 就像 uBlock origin 或是 blokada 的用戶各自決定要訂閱哪些黑名單清單一樣， 宗教、政治、兒少保護團體也可以決定選用 (甚至維護) 自己的 網域名聲清單 (在該頁的 "Providers of reputation data" 段落) 並且鼓吹大家採用。

每個網路論壇、 每位部落客或社群媒體社團可以設定自己刪留言規則， 這也是相同的 「去中心化」 原則的展現。 「我們即將進入一個新的年代， 好人們不再替惡人們無條件提供 DNS 服務。 我並不喜歡這樣， 但我終究是把埋在沙子裡的頭抬起來了。」 貴哥開始言論管制 也跟 Vixie 有著相同的掙扎心情。 也要呼籲堅持言論自由的網友們不要排斥在自己管轄的網路空間裡進行有限度的言論管制。 我們主張政府、臉書不該全面管制言論 vs 我們自己在某些網路論壇上實施小規模的言論管制， 這並不衝突。 這甚至可能是跳脫 「非一即零」 二元思維、 邁向解決問題的重要第一步。 就像 Paul Vixie 推動 DNS RPZ 並不表示他支持集權的 DNS 服務。 事實上 他主張大家盡量採用自架的 DNS (<==用 lynx 或 w3m 或關掉 js 的瀏覽器閱讀此文)， 也就是主張 DNS 權力去中心化。

去中心化的言論管制也會面臨一些挑戰。 它的管制要靠群眾的自發性 (對於每個小團體管制規則的默許認同)， 所以無法做到滴水不漏， 甚至多數時候可能會有很多縫隙。 社會的集體共識程度高低， 會決定管制效果的整體縫隙多寡。 但這正是一個民主社會應有的展現， 不是嗎？ 請想像你自己或身旁的親友對於觀看或散佈 「N 號房真實受害者影像」 vs 「二次元蘿莉正太裸露影像」 vs 「一般主題的盜版影片」 的態度差異。 許多社團/組織的態度累積起來， 就成為社會整體對於那個議題的整體態度， 也決定那類資訊的封鎖縝密程度。 另外， 很可以想像： 去中心化的言論管制也會強化某些同溫層， 特別是政治、宗教、明星粉絲團的同溫層。 不過每個人會參與眾多的社群媒體社團， 每個人參與的社團組合會有差異， 所以也很可以想像許多同溫層還是會有交集。

每個社團/組織的管制條件， 一方面會左右成員的資訊來源， 會決定 放行哪些人進攻社團/組織成員的大腦， 另一方面也會決定社會上其他人對這個社團/組織的印象。 (敬佩或鄙夷？) 有的時候甚至可能會對成員的權益、 財富、 健康乃至生命造成影響。 例如放任 「抖音挑戰」 亂竄的社團/組織， 或是禁止挑戰批評教主的 (類) 宗教組織， 會不會變成達爾文天擇理論的自然實驗場？ 加入該社團/組織的人， 要承擔自己自由選擇的後果。

去中心化的言論管制如果成為潮流， 將來可能會出現網路社群上的各種黑名單， 類似 FilterLists 這類的清單， 但是清單內是個人的 id/代號而不是網址， 供每個社團/組織訂閱。 我也很希望把我在噗浪上 抓到的共匪帳號 (以及 更多疑似共匪帳號) 分享到某些清單裡面， 讓所有反共的噗友可以訂閱、 刪除 (而不只是假裝沒看到) 他們的留言。

集權的社群媒體， 例如臉書或 line， 不適合推動 「去中心化的言論管制」。 這些跨國媒體巨獸的官網政策， 可能已經預先閹割了許多言論； 也可能因為欠缺軟體 API 接口， 讓自動訂閱封鎖清單變得不可行。 在 聯邦宇宙 (FediVerse) 這樣， 本質就是去中心化的社群媒體平台上， 才便利推動去中心化的言論管制。

如果有一天， 這個想法真的成為風潮， 請幫我宣傳一下： 你第一次在小格上看到這個想法。 那貴哥的 ego 就滿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