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 程式碼與白卜庭議員的帝國美夢

想要長久統治一個帝國, 不能只靠蠻力, 還要靠法律。 但是在資訊時代, 法律不只包含傳統的條文, 還包含程式碼。 因為在這個年代, 程式碼就是法律。 與 「維安」 相關的法律, 特別容易得到大眾的支持, 也特別有助於維繫帝國的穩固。 恐怖主義以及網路攻擊會給民眾帶來恐懼, 也因此有助於促使民眾更願意犧牲一些自由來換取 「安全」。 白卜庭議員 的團隊要操弄媒體、 放大民眾的恐懼、 再把有利於帝國統治的傳統條文法律和數位程式法律都順勢推入各個強權國家, 然後他才會宣佈登基。

白卜庭斜眼望向 Pistole: 「聽說你有壞消息要告訴我?」

美國交通安全局 (TSA) 局長 John S. Pistole 不安地搓著雙手: 「報告議員, 有壞消息也有好消息。 先前曾經向您報告過: 有一個支持自由軟體的資訊安全專家 Bruce Schneier 一直在扯我們後腿, 先是說: 用 「cyberwar 」 來描述網路攻擊有點誇大其辭, 然後又批評我們在各大機場的安全措施只是 維安表演 (Security theater)。 他說這些措施只會侵犯人權及隱私, 卻又沒有真正的維安效果。 今年三月國會的公聽會本來要找他去報告, 還好 我們把他擋下來了。 他又 在經濟學人雜誌舉辦的辯論會上跟我們 TSA 前局長 Kip Hawley 大戰。 沒想到 Kip Hawley 像是被他洗腦了一樣, 四月份 接受華爾街日報專訪 時竟然也說現在的登機安全檢查過當且無效。」 報告完壞消息, Pistole 不敢停下來喘口氣, (比較像是在安慰著自己地) 馬上接著說道: 「另一方面, 當 TSA 還沒有被從交通部轉移到國土安全部 (DHS) 的時候, 我那時所做的許多努力, 現在都已經開花結果了。 我們派去澳洲臥底的檢察總長 Nicola Roxon 已經 向議會提案: 為了加強打擊犯罪, 政府應立法要求電信業者、 twitter、 臉書等等公司安置後門, 方便政府監聽民眾的通信。 先前我們在敘利亞政府的內應在 散播後門程式 DarkComet RAT 的時候, 還必須辛苦地 偽裝成 skype 上的加密程式 以取得異議份子的信任; 現在我們在澳洲的立法如果通過, 將可成為其他民主國家的典範, 用法律的力量直接遂行我們的意志, 光明正大地要求廠商加裝我們的竊聽後門軟體。」

Pistole 勉力擠出一點微笑, 希望軟體後門法律化的捷報可以沖淡機場維安監控的失敗, 可以幫他爭取到活命的機會。

沒想到白卜庭非常平靜地說: 「沒關係。 山不轉路轉。 倫敦奧運就要開場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還記得 04 年希臘奧運跟 08 年北京奧運 當中我們所做的特殊安排嗎? 接手辦奧運的國家, 他們的民眾都很能夠為了維安的理由而接受政府較嚴格的檢查措施。 這些國家的政府通常也很樂意我們所安排的維安系統在奧運活動結束之後可以繼續留下來幫他們監控民眾。 叫英國的內線安排一下, 讓我們 TSA 的人員進駐倫敦協助維安吧。」

「是。」 彷彿從鬼門關前走一遭的 Pistole 總算又敢開始呼吸。

「技術長, 你那邊的狀況呢?」

「報告議員, 我們佈線的四大公司 Blue Coat、 Netsweeper、 華為技術、 中興通訊已經準備好 要接下巴基斯坦防火長城的案子 了。 另外, Netsweeper 也找到澳洲的配合廠商 Telstra, 在他們的 Next G 行動通訊網路上面安置了追蹤軟體。 每個用戶用手機造訪任何一個網站, Netsweeper 的伺服器就會亦步亦趨地跟著造訪同一個網站。 蒐集這些資料, 將會有助於改進我們的過濾技術。 再來就是: 我們的無人飛機 (drone) 部門已經成功地建立了一個示範案例: 在達科他州協助警察對付拒絕配合的農民 (他拒絕交出晃到他農場上的牛隻)。 只要再多找幾個類似的案例, 大眾會樂於接受無人飛機從上空飛過的事實, 而不會想太多隱私被侵犯的問題。 工廠已經在大量生產, 準備大量佈署到各地警察局。 另外, FBI 跟 DHS 已經開始運用人臉辨識技術將這些資料整合進公民生物資訊資料庫。 如果我們可以把 CMU 的 Alessandro Acquisti 教授拉進我們的陣營的話, 對我們的技術應該很有幫助。 他並沒有權限進入我們 FBI 和 DHS 的資料庫, 但竟然卻能夠 在黑帽資安會議上展示: 光是用一張陌生人的相片 (例如婚友網站上的匿名網友), 就有可能透過搜尋引擎和臉書找到這人的身份證字號或是他的個人喜好。」

「很好。 但是這樣的技術如果任何人都可以取得, 那麼帝國統治團隊就沒有任何優勢了。」 白卜庭並不是程式設計師, 但是他卻比很多程式設計師都要更清楚程式原始碼的力量。 他不只要掌握最新的科技, 更堅持要掌握這些科技的原始碼, 而且堅持不能外洩分享 -- 如果 Acquisti 接受絕地武士 「use the source」 的說法, 分享他的原始碼、 empower 一般的死老百姓, 那麼白卜庭的統治就會困難許多。

科技長當然知道白卜庭的顧慮。 「您放心, 蘋果電腦的專利聖戰 跟 微軟的專利勒索商業模式 已經運作得很熟練。 唱衰略微開放的 android 平臺、 打擊自由軟體、 阻止競爭者等等這些事, 我會交代他們幫我辦到很舒適。 我也找人寫了一份報告, 拿臺灣的大學為例, 說明專利可以鼓勵更多專利。 這樣一來, 應該會有更多人支持軟體專利, 讓微軟跟蘋果的工作變得更容易。 至於 『專利到底會不會 阻礙創新的擴散?』 這類的問題, 不會有太多人關心的。」

「不錯, 我們應該多找一些像臺灣這麼好騙的國家來當我們的活文宣。 說到阻止競爭, TPM (technological protection measures) 推動得如何了? 咦, 美國貿易代表 (USTR) Ron Kirk 呢?」

「他推動 TPP 受到一點阻礙, 人趕不回來。 輿論的確造成了一些壓力 -- 例如 32 位法學教授聯署要求 TPP 談判要透明化。 Ron Kirk 不得不安排 一場 stakeholder forum, 讓這些意見很多的民間團體放一下炮。 儘管他已經盡力讓他們手忙腳亂、 時間打架, EFF 指稱 TPM 侵犯公民權利的簡報 還是引起很多人的關注。 不過他也很努力地在減少雜音 -- 例如 把加拿大跟墨西哥拉進來簽協議, 但是不准他們參加會議。 其實笨笨聽話的政府還蠻多的, 不只臺灣而已。」

「嗯... 好... 大家要繼續為建立帝國而努力。 散會。 最後一個出去的把燈關掉。」

白卜庭明白地知道: 這些表面上看似美好的報告, 其實都面臨了社會透明化、 公民維權意識覺醒、 網路輿論的挑戰。 儘管他很想用原力斃了這些節節敗退的無能手下, 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夠再像過去一樣任意對手下開刀。 並不只是因為... 還沒被斃掉的忠心手下越來越少; 最糟糕的是, 連他自己也害怕成為網路輿論嘲笑的對象... 例如萬一因為他在會議當中對屬下暴怒而竟然變成 「帝國毀滅」 kuso 字幕短片 的主角, 那對於這位不可一世的西斯大帝來說, 可就是個大大的悲劇了。

白卜庭獨自一人留在關掉電燈的黑暗會議室當中, 暫時拋開殘酷的現實, 進入神遊的狀態做著他的帝國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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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沒有讀資訊人權新聞, 一大堆 (主要來自 EFF 的) 大雜燴連結不知如何分門別類報告, 只好編一個陰謀論娛樂一下讀者 :-) 以上情節與對話純屬虛構, 如有雷同 ( 光明會?), 純屬巧合; 但連結則完全屬實。 (除了星際大戰角色白卜庭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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